清脆的撕裂聲，像一道閃電，劈開了家宴虛偽的祥和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。
張偉的嘴巴張成了「O」型，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來一樣。
妹妹陳月的笑容僵在臉上，隨即被驚恐所取代。
我父母的臉色，從剛才的威嚴和不耐，瞬間轉為煞白。
周圍的親戚們，一個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，連呼吸都忘了。
我沒有停下。
我將撕成兩半的合同疊在一起，再次發力。
「刺啦！」又是一聲。
接著是第三聲，第四聲……我動作不快，甚至可以說有些慢條斯理，但每一聲都像一記重錘，狠狠地砸在張偉和所有陳家人的心上。
很快，那份價值五百萬的合同，就在我手中變成了一堆毫無價值的碎紙片。
我鬆開手，任由那些承載著張偉飛黃騰達夢想的紙屑，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飄落在昂貴的地毯上，落在他呆滯的眼前。
做完這一切，我抽出紙巾，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，仿佛剛才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。
然後，我抬起頭，迎向那一雙雙或震驚、或憤怒、或恐懼的眼睛，淡淡地開口：「現在，我們可以好好談談，關於我這件西裝的賠償問題了。」
05
短暫的死寂之後，客廳里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尖叫和怒吼。
「啊——！我的合同！」張偉第一個反應過來，他像一頭髮了瘋的野獸，嘶吼著朝我撲了過來，雙目赤紅，想要將我生吞活剝，「陳風！我殺了你！」可惜，他還沒碰到我的衣角，就被我一腳踹在了肚子上，整個人狼狽地滾倒在地，蜷縮成一團，痛苦地呻吟。
妹妹陳月悽厲地哭喊著撲到張偉身邊，然後抬起頭，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怨毒眼神瞪著我：「陳風！你瘋了嗎！那是小偉的未來！你把他給毀了！」我爸氣得渾身發抖，指著我的鼻子，嘴唇哆嗦著，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：「你……你這個逆子！逆子！」我媽則癱坐在沙發上，一邊拍著大腿，一邊嚎啕大哭，嘴裡念叨著：「作孽啊！這日子沒法過了啊！」親戚們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，對著我指指點點，議論紛紛。
「太過分了，這哪是哥哥，這是仇人啊！」「是啊，就算妹夫有錯，也不至於毀了人家的前程吧？」「心太狠了，這種人，難怪能發財。」聽著這些刺耳的指責，我心中毫無波瀾，甚至覺得有些可笑。
我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張偉，冷冷地說道：「你以為，你毀掉的，只是一份紙質合同嗎？」張偉抬起頭，滿眼血絲地看著我，不明所以。
我拿出手機，當著所有人的面，撥通了一個電話。
電話很快被接通，一個恭敬的聲音傳來：「陳總，您好。」「王經理，」我平靜地開口，「立刻取消盛豐集糰子公司與『宏圖偉業』公司的所有合作項目，對，就是張偉那個公司。
並且，將這家公司及其法人列入我們集團的永久黑名單。」
電話那頭的王經理沒有絲毫猶豫：「好的陳總，我立刻執行。」掛斷電話，我將手機螢幕對著面如死灰的張偉晃了晃，一字一句地說道：「現在，你的五百萬訂單，才算是真正地化為烏有。」如果說撕毀合同是給了張偉一記重拳，那麼這個電話，無疑是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。
他徹底癱軟在地，眼神空洞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。
我爸終於爆發了，他一個箭步衝上來，揚起手，用盡全身力氣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。
「滾！」他指著大門，聲音因憤怒而嘶啞，「你給我滾出去！我沒有你這個兒子！」臉頰火辣辣地疼，但遠不及我心裡的寒意。
我看著眼前這些所謂的「親人」，沒有再多說一句話，轉身就走。
然而，就在我的手即將碰到門把手的時候，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。
是一個陌生的號碼。
我皺了皺眉，按下了接聽鍵。
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焦急而又憤怒的聲音，對方只說了一句話，就讓我如遭雷擊，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。
我的瞳孔驟然收縮，猛地回頭，死死地盯住癱在地上的張偉，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、冰冷的殺意。
06
「陳風先生嗎？我是光大銀行信貸部的李經理！我必須立刻通知您，您父母名下位於觀瀾一號的那套別墅，被用作抵押，申請了一筆五百萬的商業貸款，抵押人是張偉！他偽造了您父母的簽名和授權文件！今天已經是最後的還款日，如果再不處理，銀行明天就要啟動資產凍結和拍賣程序了！」電話那頭的每一句話，都像一把重錘，狠狠砸在我的神經上。
我瞬間明白了。
張偉簽下的那個五百萬合同，根本不是他能力的證明，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！
他所謂投入的「前期資金」，根本不是他自己的錢，而是用我父母的房子，用我買給他們的家，抵押來的貸款！
他不僅是個卑劣的挑釁者，更是一個膽大包天的詐騙犯！
那個潑在我西裝上的紅酒，那份被他炫耀的合同，不過是他為了掩蓋自己驚天謊言，為了在騙局被揭穿前，享受最後虛榮的瘋狂表演。
我緩緩轉過身，客廳里所有人都被我身上驟然爆發出的恐怖氣場鎮住了。
我爸還保持著指著大門的姿勢，臉上的怒氣尚未消退。
妹妹陳月還在哭哭啼啼。
而張偉，在接觸到我目光的那一刻，整個人抖得像篩糠一樣。
「張偉，」我的聲音不大，卻像來自九幽深淵的寒冰，讓整個客廳的溫度都降了好幾度，「你拿我爸媽的房子，去抵押貸款了？」這個問題像一顆炸彈，在人群中轟然引爆。
我爸媽和陳月同時愣住了，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。
「什麼？什麼抵押貸款？」我媽停止了哭泣，尖聲問道。
我爸也懵了：「兒子，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？房子好好的，怎麼可能被抵押？」只有陳月，在短暫的震驚後，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，她猛地轉向身邊的張偉，聲音顫抖：「老公……我哥說的是不是真的？你……你真的……」張偉的心理防線在我的逼視和家人的追問下徹底崩潰。
他「哇」的一聲哭了出來，涕泗橫流地跪在地上，語無倫次地招供了：「我……我錯了……我真的錯了！我之前投資失敗，還欠了外面一大筆賭債！那些人天天逼我！我實在沒辦法了，才……才偷偷拿了房產證，找人做了假的簽字文件……我想著，只要這個項目成了，把錢還上，就神不知鬼不覺了…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！」真相大白。
原來那五百萬的合同，根本就是他用來填補自己賭債窟窿的救命稻草！
他毀掉的，何止是他自己的未來，他差點擊碎了我們整個家！
我媽聽到「賭債」兩個字，眼前一黑，直接暈了過去。
我爸氣得嘴唇發紫，渾身顫抖，指著張偉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，最終也捂著胸口，癱倒在沙發上。
整個家宴，徹底變成了一場末日般的鬧劇。
07
客廳里亂成了一鍋粥。
親戚們有的手忙腳亂地掐我媽的人中，有的幫我爸順氣，更多的人則是一臉驚駭地看著跪地痛哭的張偉，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後怕。
剛才還口口聲聲勸我「大度」的他們，此刻恨不得離這個瘟神遠遠的。
妹妹陳月也徹底傻了，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丈夫，眼神從震驚、失望，最終變成了徹底的絕望。
她做夢也想不到，這個自己不顧家人反對也要嫁的男人，這個每天甜言蜜語，發誓要讓她過上好日子的枕邊人，竟然是一個爛賭成性，甚至敢偽造文件抵押岳父母房產的騙子。
她的世界，在這一刻，轟然倒塌。
「你……你怎麼敢……」陳月的聲音嘶啞，充滿了破碎感，「那是我爸媽的房子！是我哥買給他們的！你怎麼敢這麼做！」張偉還在地上磕頭如搗蒜，哭喊著：「小月，你原諒我！我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啊！只要有錢了，我們就能過上好日子的！我也是被逼的！」「為了我們這個家？」我冷笑一聲，走上前，一腳踩在他面前的地上，打斷了他的表演，「為了這個家，所以你去賭博？為了這個家，所以你欺騙所有人？為了這個家，所以你拿父母的安身立命之所去填你的無底洞？」我的每一個問題，都像一記耳光，扇在張偉和陳月的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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