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的初始介面是待機狀態，顯示著時間和天氣。
在周辰和他父母驚疑不定的目光中，我伸出手指，在光滑的螢幕上輕輕一點。
螢幕亮起，跳出了密碼輸入介面。
這套智能家居系統，是和我父親公司的安保系統聯網的。
所有的密碼，都由王叔統一設置。
而這間公寓的總控密碼，王叔在把資料發給我的時候，就一併告訴了我。
我抬起眼，掃過劉梅慘白的臉，然後不緊不慢地在螢幕上輸入了一串數字。
那串數字是——我的生日。
隨著最後一個數字被按下，控制面板發出一聲清脆的"滴"聲，螢幕上顯示出"歡迎您，林小姐"的字樣，隨即，整個公寓的燈光、窗簾、音響系統都像是被喚醒的僕人，開始按照我預設的"回家模式"自動運行。
舒緩的輕音樂從隱藏在天花板的B&O音響中緩緩流出，厚重的遮光窗簾自動向兩側滑開，讓傍晚的餘暉毫無保留地灑滿整個客廳，原本明亮的頂燈也自動調節成了柔和溫暖的色調。
整個過程，不過短短十幾秒。
但這十幾秒，對於周辰一家來說，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。
音樂聲在寂靜的客廳里迴響，顯得格外諷刺。
劉梅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了，她身體晃了晃，幾乎站立不穩，幸好被旁邊的周建華一把扶住。
她看著眼前這充滿未來感的一幕，眼神空洞，像是被抽走了靈魂。
周建華的嘴巴半張著，眼鏡後面的雙眼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。
而周辰，他徹底呆住了。
他像一尊雕塑一樣站在原地，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那塊顯示著"歡迎您，林小姐"的螢幕上。
事實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，也扇在了他引以為傲的家庭的臉上。
他所謂的、父母辛苦一輩子買下的大房子，他用來規劃和我的未來的"婚房"，竟然真的是我的。
而他的母親，剛才還用這棟房子作為資本，在我面前百般炫耀，甚至對我進行羞辱。
荒謬，尷尬，羞恥……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，讓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。
"現在，你們相信了嗎？"我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沒有人回答。
劉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，她猛地掙脫周建華的攙扶，瘋了一樣沖向主臥室，嘴裡還念念有詞："不可能……房產證！對，房產證！上面寫的是我們的名字！"
周辰也如夢初醒，立刻跟了過去。
我也緩步跟在他們身後。
主臥室里，劉梅撲到衣帽間的角落，從一個隱蔽的柜子里拖出一個小型的保險柜。
她顫抖著雙手，在密碼盤上胡亂地按著，但每一次都顯示密碼錯誤。
"怎麼會……怎麼會打不開……"她急得滿頭大汗，幾乎要哭出來，"密碼就是周辰的生日啊！怎麼會不對！"
我走到她身邊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，淡淡地說道："這個保險柜是開發商附贈的，和智能家居系統綁定。總控密碼被修改後，它的密碼也會同步重置為總控密碼。所以，它的密碼現在也是我的生日。"
說完，我在劉梅絕望的目光中，俯下身，輕鬆地輸入了那串熟悉的數字。
"咔噠"一聲，保險柜的門應聲彈開。
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個棕色的文件袋。
周辰的手比他母親更快一步，他一把抓過文件袋，迫不及待地將其打開，將裡面的文件全部倒了出來。
最上面的一份，就是這套公寓的產權證明。
當周辰看清產權人那一欄里清晰地列印著的"林清顏"三個字時，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，手中的那幾張紙，瞬間變得重若千斤。
他抬起頭，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，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我。
那裡面有震驚，有羞愧，有痛苦，還有一絲……我看不懂的絕望。
"為什麼……"他的聲音乾澀而沙啞，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，"為什麼會是你的名字……"
而劉梅，在看到那三個字的瞬間，最後一絲心理防線也徹底崩潰了。
她雙腿一軟，癱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，目光呆滯，口中反覆念叨著："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這不可能……"
謊言被徹底戳穿，現實像一面冰冷的鏡子，照出了他們一家人最狼狽不堪的模樣。
04
主臥室里一片死寂，只有劉梅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和周辰粗重的呼吸聲。
那本鮮紅的產權證，此刻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，燙得周辰的手不住地顫抖。
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上面"林清顏"三個字，仿佛想要把那三個字看穿，看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。
最終，他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眼，痛苦地看著我："清顏，這…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你……你能不能告訴我，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？"
他的世界觀顯然受到了巨大的衝擊。
他一直以為自己深愛的女友是個家境普通的鄰家女孩，卻沒想到她竟是這棟千萬豪宅真正的主人。
而他引以為傲的家庭，他一直以為靠奮鬥買下豪宅的父母，卻成了一場巨大謊言的主角。
我看著他，心裡五味雜陳。
在這場鬧劇中，他或許是無辜的，但他的愚鈍和對他母親的盲從，也讓他無法完全置身事外。
"事情就像你看到的一樣。"我平靜地說道，"這套公寓，是我父親在一個月前買下來，送給我的生日禮物。產權證上，是我的名字。"
"那你父親……"周辰的聲音都在發抖，"你父親是……"
"他是林氏集團的董事長，林建國。"我說出了那個在本地商界如雷貫耳的名字。
"林氏集團……"周辰如遭雷擊，踉蹌著後退了一步，靠在了牆上。
這個名字，對於他這個在科技行業打拚的人來說，再熟悉不過了。
林氏集團是國內頂尖的商業航母，產業遍布地產、金融、科技等多個領域。
他所在的公司，甚至和林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子公司有過業務往來。
他做夢也想不到，自己女朋友的父親，竟然就是那個只在財經新聞上出現過的商業巨擘。
巨大的身份落差，讓他感到一陣窒息。
而癱坐在地上的劉梅，聽到"林氏集團"和"林建國"這兩個名字時，原本呆滯的眼神里，閃過一絲極度的恐懼。
她終於意識到，自己今天到底得罪了一個怎樣的人物。
她之前所有的優越感和鄙夷，此刻都變成了迴旋鏢，狠狠地扎回了自己身上。
"那……那我們……我們為什麼會住在這裡？"周辰艱難地問道，這是他現在最想弄明白的問題。
我的目光轉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周建華。
從剛才開始，他的臉色就異常凝重，始終一言不發，但他的眼神卻在不停地閃爍，顯然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。
"這個問題，我想應該問你的父親，周建華先生。"我冷冷地說道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瞬間都聚焦在了周建華的身上。
周建華的身體明顯一僵，他推了推眼鏡，避開了我的目光，臉色比紙還要白。
"老周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！"劉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爬過去抓住丈夫的褲腿，帶著哭腔問道，"你不是說……你不是說這房子是你托一個老戰友，用內部價買的嗎？房產證……房產證不是也拿回來了嗎？怎麼會……怎麼會變成別人的？"
在妻子的逼問和兒子探究的目光下，周建華的心理防線終於開始崩潰。
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，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，頹然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。
"我……"他張了張嘴，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，最終只是痛苦地用雙手捂住了臉。
"說啊！你倒是說啊！"劉梅用力地搖晃著他。
過了許久，周建華才放下手，露出一張滿是羞愧和悔恨的臉。
他看了一眼我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兒，終於斷斷續續地，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。
原來，周建華根本不是什麼公司的中層領導，他只是林氏集團旗下一個物業管理公司的區域經理，負責的正好就是我們這片高端住宅區。
上個月，他從公司內部系統得知，這套頂層公寓被董事長買下，但業主似乎短期內不會入住。
而負責這套公寓具體交接的，是他的一個下屬。
那個下屬為了巴結他，在交接完、打掃乾淨之後，私自將公寓的備用鑰匙給了周建華，暗示他可以"靈活處理"。
周建華一輩子碌碌無為，受夠了貧窮和別人的白眼。
當他拿著鑰匙，第一次走進這間如同宮殿般的豪宅時，他壓抑已久的虛榮心瞬間爆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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