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志遠搖頭：「這不是順從的問題，而是尊重和理解。我媽必須學會尊重我們的選擇和生活方式。」
儘管嘴上這麼說，許志遠明顯因為與母親的關係而痛苦。許小婉經常看到他對著家庭相冊發獃，或者無意中嘆息。
一天晚上，許志遠接到姨媽（李素芬的妹妹）的電話。通話結束後，他的臉色更加沉重。
「姨媽說媽媽最近身體不好，但拒絕去看醫生。」他告訴許小婉，「她說媽媽整天悶悶不樂，覺得活著沒意思，因為唯一的兒子都不要她了。」
許小婉感到一陣心揪：「這太可怕了。我們應該做點什麼。」
「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。」許志遠無奈地說，「通過自我傷害來操縱子女，這是她一貫的方式。」
雖然明白婆婆可能是在用這種方式博取關注，許小婉還是建議道：「不管怎麼樣，我們還是去看看她吧。畢竟她年紀大了，萬一真的身體有問題呢？」
許志遠感激地看著妻子：「小婉，你真是太善良了。我媽那樣對你，你還為她著想。」
第二天，夫妻倆一起去拜訪李素芬。起初李素芬拒絕開門，直到許志遠威脅要叫救護車才勉強讓他們進屋。
果然，李素芬看起來並無大礙，只是心情抑鬱。她坐在沙發上，不看兒子和媳婦，冷冷地說：「你們來幹什麼？不是不想見到我嗎？」
許志遠深吸一口氣：「媽，我們擔心您的健康。如果您身體不適，我們應該去看醫生。」
「死不了。」李素芬哼了一聲，「你們巴不得我早點死吧？這樣就沒人在你們眼前礙事了。」
許小婉忍不住開口：「媽，我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。您永遠是志遠的母親，我們關心您。」
李素芬終於正眼看她，眼神複雜：「如果你真這麼想，就勸勸志遠，讓他每周回來陪我吃頓飯。人老了，就這點願望。」
許小婉看了許志遠一眼，然後點頭：「這沒問題，我們應該多陪陪您。」
這次訪問似乎緩和了關係。接下來的幾周，許志遠每周確實會抽時間陪母親吃飯，有時許小婉也會同行。李素芬的態度明顯軟化，甚至開始關心許小婉的產前準備。
然而，許小婉內心總有種不安的感覺，覺得這種和平太過脆弱，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。她注意到婆婆看她的眼神中，偶爾還會閃過那種熟悉的算計和評估。
距離預產期只有一個月了，許小婉將所有精力放在工作和產前準備上，儘量不去想與婆婆的緊張關係。許志遠也更加體貼，承擔了更多家務，儘量避免讓妻子操心。
一個周日下午，夫妻倆正在嬰兒房組裝嬰兒床，門鈴突然響起。許志遠去開門，驚訝地發現母親站在門外，手裡拎著一個保溫桶。
「我燉了雞湯，給小婉補補身子。」李素芬笑著說，看起來格外親切，「能讓我進去嗎？」
許志遠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讓開了門。許小婉也走過來，禮貌地打招呼：「媽，您怎麼來了？快請進。」
許志遠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讓開了門。許小婉也走過來，禮貌地打招呼：「媽，您怎麼來了？快請進。」
李素芬走進來，打量了一下正在布置的嬰兒房，點點頭：「準備得不錯。不過...」她指著新買的嬰兒床，「這種床不夠安全，應該買那種護欄更高的。我早就跟志遠說過，怎麼沒聽進去呢？」
許志遠嘆了口氣：「媽，這款是符合最新安全標準的，我們仔細研究過。」
「標準是標準，實際是實際。」李素芬不以為然，「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米還多，帶孩子的事得聽過來人的。」
許小婉勉強笑了笑：「謝謝媽的建議，我們會注意的。」
李素芬將保溫桶放在桌上，突然注意到桌上放著一本育嬰書籍，作者是一位國外知名育兒專家。她拿起書翻了翻，皺起眉頭：「這些外國人的理論不適合中國孩子。志遠小時候全是按我的方法帶的，不是長得很好嗎？」
「時代不同了，媽。」許志遠試圖解釋，「現在有很多新的研究和觀點。」
「什麼新觀點，都是商家騙錢的把戲。」李素芬放下書，語氣變得強硬，「我告訴你們，等我孫子出生了，得按我的方法來帶。那些紙尿褲啊配方奶啊都不行，就得用尿布，喂母乳...」
許小婉感到一陣壓力襲來：「媽，我會儘量母乳喂養，但如果有困難，配方奶也是不錯的選擇。至於尿布還是紙尿褲，我們可以根據實際情況...」
「什麼意思？我說的話不管用了？」李素芬打斷她，聲音提高，「我是為孩子好！你們年輕人懂什麼？」
許志見母親又開始強勢干預，忍不住反駁：「媽，這是我們的孩子，我們會決定怎麼養育。您可以提建議，但最終決定權在我們。」
李素芬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：「好啊，現在我連孫子的教育都沒發言權了？許志遠，你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！」
「這不是忘不忘娘的問題，而是邊界問題。」許志遠儘量保持冷靜，「我和小婉是孩子的父母，我們需要有自己的養育空間和決定權。」
李素芬瞪著眼睛，胸口劇烈起伏：「邊界？我是你媽！你跟我講邊界？」她突然轉向許小婉，眼神銳利，「都是你挑唆的是不是？讓我兒子跟我作對？」
許小婉感到一陣委屈：「媽，我從來沒有...」
「別說了！」李素芬抓起自己的包，「既然不歡迎我，我走就是了。以後你們的孩子自己帶，出了什麼事別來找我！」
她氣沖沖地走向門口，卻又在門前停下，回頭補充道：「別忘了，那套學區房還在我名下呢。本來想過戶給你們的，現在看來得重新考慮了。」
這句話像一把精心設計的刀，準確命中夫妻倆的軟肋。他們確實看中了李素芬名下的一套學區房，原本她答應過作為孫子出生的禮物過戶給他們。
門被重重關上後，許小婉無力地坐在椅子上，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。許志遠蹲下身安慰她，但自己的手也在微微發抖。
「她總是這樣，」許志遠的聲音充滿疲憊，「用物質獎勵來控制人，一旦不如意就收回承諾。」
許小婉擦掉眼淚，努力平復情緒：「那套房子其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她永遠無法尊重我們的界限。」
許志遠沉默了一會兒，輕聲說：「我擔心的是，等孩子出生後，這種干涉只會變本加厲。」
這句話道出了許小婉內心最深的恐懼。她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腹部，感受到裡面小生命的活動，一股保護欲油然而生。
「無論如何，」她的聲音突然堅定起來，「我不會讓她干涉我們的育兒方式。這是我們的孩子，我們的決定。」
許志遠有些驚訝地看著妻子。過去的許小婉總是儘量避免衝突，甚至委曲求全。但即將到來的母親身份似乎給了她新的力量和決心。
他握住她的手：「當然，我們是一條戰線的。我會保護好我們的家庭。」
然而，許志遠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沒能逃過許小婉的眼睛。她知道，對許志遠而言，在強勢的母親和心愛的妻子之間取得平衡，永遠是個艱難的任務。
那天晚上，許小婉做了一個決定：她需要設立明確的界限，不僅為了保護自己，也為了保護即將出生的孩子。無論李素芬接受與否，她都必須堅持自己的立場。
第八章 新生命的降臨
預產期前兩周，許小婉提前開始產假。她的身體越來越笨重，晚上睡眠質量很差，經常需要起床走動緩解不適。
許志遠儘量抽時間陪伴她，但工作項目正值關鍵階段，他經常加班到很晚。許小婉理解丈夫的難處，但獨自在家的時間越長，她的不安就越強烈。
一天下午，門鈴響起。許小婉通過貓眼看到是李素芬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。
「媽，您怎麼來了？」她儘量保持禮貌。
李素芬舉了舉手中的袋子：「給你送些補品。快生了，得把身體調理好。」她不等邀請就徑直走進來，目光掃過略顯凌亂的客廳，「志遠呢？又加班？」
「嗯，項目忙。」許小婉簡短地回答。
李素芬搖搖頭：「男人啊，工作再重要也沒有老婆孩子重要。我得說說他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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