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外套狠狠摔在沙發上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。
我靜靜地看著他，連眉毛都懶得抬一下。
「丟人？」
我輕聲反問，語氣里不帶溫度。
「當你當著上百賓客的面，吹捧你弟弟的情人，把你弟媳的臉踩在腳下時，你怎麼不覺得丟人？」
「當你宣布你們全家都要靠一個外人飛黃騰達時，你怎麼不覺得丟人？」
「當你把我的付出，把我們這個家，當成你炫耀和攀附的資本時，你有沒有想過，我的臉面又在哪裡？」
我每說一句，林偉的臉色就難看一分。
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，嘴唇哆嗦了半天，才憋出一句。
「那……那能一樣嗎？我是為了我們家好！為了老林家好！王曼有錢，我們跟她打好關係，以後做生意也有個幫襯，這有什麼錯？」
「你們家？」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，「林偉，你是不是忘了，這家公司是誰的？這些年是誰在苦心經營？你除了頂著個『葉總老公』的頭銜，吃喝玩樂，你為這個家做過什麼？」
林偉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。
「我……」他詞窮了，眼珠子亂轉，開始打起了感情牌。
「瀾瀾，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了，你怎麼能這麼說我？我承認我今天在台上是有些衝動，話說得不妥當，但我真的是為了大家好。你想想，我們剛結婚的時候，多苦啊，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盼頭，你就不能……」
他試圖過來拉我的手，臉上擠出虛偽的傷感。
我側身避開，只覺得一陣反胃。
「別跟我提以前。」
我從茶几下面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份文件，扔在他面前。
「看看吧。」
林偉狐疑地拿起文件，只看了一眼，臉色就徹底變了。
那是一份婚後財產協議。
上面白紙黑字，清清楚楚地寫著，我婚前創立的公司，以及這些年公司的所有增值股份，都屬於我個人財產。
而他林偉，除了這套婚房的一半產權，和一些共同存款外，一無所有。
他一直以為，我公司的股份，他作為丈夫，理所當然地擁有一半。
這是他心安理得做個「成年巨嬰」的最大底氣。
現在，這份協議，就像一把鐵錘，砸碎了他所有的幻想。
「葉瀾！你……你這是什麼意思？你早就防著我？」他的聲音都在發抖，不是因為憤怒，而是因為恐慌。
「不是防著你，是看透了你。」我平靜地看著他，「我不是在開玩笑，林偉。從今天起，你在公司的所有職務被撤銷，分紅停發，那輛配給你的車，明天我會讓司機收回。」
「你不能這樣！」他徹底慌了，衝過來抓住我的肩膀，用力搖晃，「我是你老公！你怎麼能這麼對我！你這是要逼死我！」
就在這時，他的手機尖銳地響了起來。
他手忙腳亂地接通，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婆婆張翠芬的咆哮。
「林偉！你個沒用的東西！你老婆都快翻天了你還不管管！她把我們家的臉都丟盡了！你讓她立刻滾過來給我道歉！給王曼小姐道歉！」
我冷漠地看著林偉在電話這頭唯唯諾諾。
等他掛了電話，我才開口。
「你媽讓你去給她和王曼道歉？」
「不是……瀾瀾，我媽就是那個脾氣，你別往心裡去……」他急忙解釋，額頭上已經見了汗。
「好啊。」我點點頭，「你去告訴她，想要我道歉，可以。讓她，還有你那個好弟弟，帶著那個所謂的女朋友，先跪在蘇晴面前，磕頭認錯。或許，我會考慮一下。」
「你！」林偉氣得渾身發抖，「你簡直不可理喻！」
「叮鈴鈴——」
我的手機也響了。
是婆婆打來的。
我當著林偉的面，按下了接聽鍵，然後，直接掛斷。
隨後，拉黑。
動作一氣呵成。
林偉看得目瞪口呆。
「葉瀾，我們的婚姻，已經走到盡頭了。」我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「我已經厭倦了做你們全家的提款機，也厭倦了你這副懦弱又貪婪的嘴臉。」
「協議你看清楚，沒問題的話，明天就去把字簽了。」
「在那之前，你去客房住。或者，回你媽那兒去。」
我丟下這句話，不再看他一眼，轉身走向自己的臥室。
身後，是林偉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，和東西被砸碎的聲音。
我關上臥室的門，將所有的噪音隔絕在外。
身體靠在門板上，才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疲憊。
這段婚姻，就像一件爬滿了虱子的華麗袍子。
脫下來的時候，固然會有寒意。
但更多的是，擺脫束縛的輕鬆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被敲門聲吵醒。
打開門，是蘇晴。
她眼眶紅腫，臉色憔悴，手裡端著一杯熱水。
「嫂子，我……我吵醒你了嗎？」她小心翼翼地問，聲音沙啞。
「沒有，進來吧。」我把她讓進房間。
她在床邊坐下，將水杯遞給我，然後就低著頭，不停地絞著自己的衣角。
「嫂子，昨天……謝謝你。」她憋了半天，才說出這句話，眼淚又掉了下來。
「你別哭。」我抽出紙巾遞給她，「我們是一家人。」
話一出口，我自己都覺得諷刺。
蘇晴哭得更厲害了，像是要把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都哭出來。
「嫂子，我真的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」
她斷斷續續地向我講述著她的生活。
自從林峰在外面找了王曼，他就很少回家。
每次回來，不是冷言冷語，就是嫌她黃臉婆，帶不出去。
婆婆張翠芬知道了，非但沒有責備自己的兒子，反而勸蘇晴要大度。
「男人嘛，在外面逢場作戲，玩玩而已，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。」
「你要是把他鬧急了，他跟你離婚，你一個沒工作的女人，帶著孩子，怎麼活？」
「那個王曼一看就是有錢的，你忍一忍，等林峰從她那撈到好處，你們的日子也能好過點。」
這些話，像一把把鈍刀子，一刀一刀割在蘇晴心上。
她沒有工作，沒有存款，結婚後就成了全職主婦，與社會脫節。
離婚，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她害怕，害怕自己沒有能力獨自撫養孩子。
我靜靜地聽著，心裡的怒火越燒越旺。
這一家人，從根子上就爛透了。
他們把女人的依附和犧牲，當成理所當然。
「蘇晴，」我握住她冰涼的手，看著她的眼睛，認真地說，「聽我說，女人任何時候，都不能指望別人。能靠的，只有自己。」
「可是我……我什麼都不會。」她眼神黯淡，充滿了自卑。
「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。」我鼓勵她，「你以前不是學會計的嗎？雖然脫離崗位很久了，但基礎還在。這樣，你先來我公司，我給你安排一個職位，從基礎的做起。工資不會太高，但足夠你和孩子生活。」
蘇晴猛地抬起頭，眼睛裡閃著難以置信的光。
「嫂子，這……這怎麼行！我不能給你添麻煩！」
「這不是麻煩。」我拍了拍她的手，「這是你應得的機會。你得先有經濟來源，才能挺直腰杆，才有底氣去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。」
她看著我，嘴唇顫抖著，眼淚又一次涌了出來，但這一次，是感動的淚水。
「嫂子，我……我不知道該說什麼……」
「什麼都別說。」我打斷她，「你只要記住，你不是一個人。」
我安撫了她許久，她的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。
臨走前，我提醒她：「那個王曼，看起來不簡單。你以後多留個心眼，別被她算計了。」
蘇有晴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等她離開後，我立刻通過手機銀行，給她轉了五萬塊錢。
附言：應急用，先別告訴任何人。
做完這一切，我看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，第一次覺得，天亮了。
蘇晴的心裡，燃起了一點反抗的火苗。
而我心裡的那把火，已經準備好，要將林家那座腐朽的大廈，燒個乾乾淨淨。
我不會再忍耐，也不會再退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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