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梅深吸一口氣，決定就按九道菜上，但每道菜都做大盤裝飾，看起來豐盛即可。
她開始忙碌地重新安排菜肴，將一些食材重新切割擺盤，用周阿姨給的食雕裝飾點綴。時間緊迫，她的動作越來越快。
最後一道菜裝飾完成時，門外已經傳來了說話聲和腳步聲。徐梅匆匆掃視廚房，還算有序，只是檯面上有些凌亂。
門開了，趙明率先走進來，後面是婆婆、大哥趙強、大嫂劉芬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。最後面是趙明的妹妹趙婷和妹夫。
「哇，好香啊！」趙強誇張地吸著鼻子，「弟妹手藝見長啊！」
婆婆滿意地笑著，被趙明攙扶著坐到主位上。大嫂劉芬則眼睛四處打量，最後落在徐梅身上：「梅梅辛苦了，一個人準備這麼多菜。」
徐梅勉強笑著：「應該的，媽過壽是大日子。」
她注意到每個人都穿著新衣服，婆婆還特意做了頭髮，手上戴著一個金鐲子，似乎是新買的。相比之下，自己穿的是三年前的舊毛衣，圍裙上還有一塊洗不掉的油漬。
「上菜吧。」趙明示意徐梅，自己則陪著大家說笑。
徐梅回到廚房，看著九道精心擺放的菜肴，突然感到一陣心虛。這些菜看起來豐盛，實則成本低廉，更多的是素食代替品。
但箭在弦上，不得不發。她深吸一口氣，端起了第一道菜。
第二章 表面的和睦
客廳里充滿了歡聲笑語，趙明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茶具，為大家沏上好的龍井。婆婆坐在主位，笑得合不攏嘴，時不時瞥一眼廚房方向。
「小明啊，梅梅一個人忙得過來嗎？要不要我去幫幫忙？」婆婆假意起身，被趙明按了回去。
「媽您坐著，今天是您的日子，哪能讓你動手。梅梅能應付，就幾個菜而已。」
趙強翹著二郎腿，嗑著瓜子：「弟妹一向能幹，三百六十天忙工作，就五天忙家務，能表現一下也不錯。」
這話里的諷刺讓趙明臉色微微變了變，但很快恢復笑容：「大哥說笑了，梅梅平時也顧家。」
大嫂劉芬輕笑一聲，聲音尖細：「是啊，顧家到天天加班，孩子都不要。要我說啊，女人還是得以家庭為主。」
趙婷打斷他們：「行了行了，今天媽過壽，說這些幹嘛。哥，給我看看你給媽準備的禮物。」
趙明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，很快拿出一個精美的禮盒：「媽，這是我和梅梅給您挑的。」
婆婆打開盒子，裡面是一條精緻的絲巾，標籤上寫著「100%桑蠶絲」。實際上，這是徐梅昨天在夜市買的仿品，只花了三十元。真絲的她買不起，又怕丟人，只好買了高仿。
「哎呀，真漂亮！」婆婆撫摸著絲巾，喜形於色，「小明真會選，這顏色正配我的新衣裳。」
趙明鬆了口氣，偷偷擦掉額角的汗。他慶幸母親分辨不出真偽。
「我們也有禮物。」趙強拿出一盒保健品，「進口的，對心血管好。」
趙婷和丈夫則送了一雙品牌老年健步鞋。婆婆一一接過，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廚房裡，徐梅聽著外面的談笑聲，心裡五味雜陳。她知道趙明準備的禮物是仿品，也知道如果被識破，婆婆一定會把責任推到她頭上。
「最後一道湯......」她看著那鍋冬瓜湯，清湯寡水，幾乎看不見油星。只好又加了些香油，撒上蔥花，讓它看起來豐盛些。
「梅梅，菜好了嗎？大家都餓了。」趙明探頭進來，聲音帶著催促。
「就好了，這就上菜。」
徐梅端起第一道菜——拼盤冷碟。她用周阿姨給的素火腿和素雞，搭配自己做的皮凍，擺成了精美的造型，旁邊裝飾著胡蘿蔔雕花。
當她端菜出去時，所有人都眼前一亮。
「哇，這刀工了得！」趙強讚嘆道，「弟妹深藏不露啊！」
徐梅勉強笑笑，返回廚房繼續端菜。一道接一道，桌上的盤子越來越多，每個人的表情也越來越驚訝。
當那條「清蒸魚」上桌時，婆婆忍不住問：「這魚看起來不像草魚啊？」
徐梅心裡一驚，連忙解釋：「是新品種的養殖魚，肉更嫩。」實際上是周阿姨給的素魚，用香菇根做的。
趙明自豪地笑著：「媽，您就嘗嘗吧，梅梅為了您的壽宴可是費心了。」
徐梅端上最後一道湯，桌上已經擺滿了九個大盤子，看起來豐盛得超乎想像。她偷偷看了一眼丈夫，發現趙明正得意地接受著大家的稱讚。
「沒想到梅梅這麼能幹，」大嫂劉芬酸溜溜地說，「這一桌趕上酒店水平了。」
「是啊，這得花不少錢吧？」趙強接口道，「小明最近發財了？」
趙明笑著擺手：「沒什麼，媽過壽，應該的。」
徐梅站在廚房門口，看著這一幕，心裡說不出的滋味。她清楚地知道，這桌菜實際成本不到四百元，加上周阿姨給的素食，也不超過五百。而趙明卻任由大家以為他花了大價錢。
「都坐下吃吧。」婆婆發話，笑容滿面，「梅梅也來，別忙了。」
徐梅解下圍裙，坐在桌尾的位置。她看著大家動筷，心裡忐忑不安，尤其是那些素菜，雖然周阿姨保證味道好，但畢竟不是真葷菜。
「這紅燒肉味道有點特別，」趙強嚼著鹵冬瓜，「不過挺好吃的。」
徐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：「我，我加了點特殊調料。」
讓人意外的是，每道菜都獲得了稱讚。婆婆尤其喜歡那盤「白切雞」，實際上是豆製品做的，但她連連說「肉質鮮嫩」。
徐梅漸漸放鬆下來，甚至有一絲自豪。她用有限的預算，辦出了一桌看起來體面的壽宴。
然而，就在大家吃得差不多時，大嫂劉芬突然說：「梅梅，這蝦怎麼只有這麼點？一人兩隻都不夠分啊。」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盤油燜蝦上，確實，只有二十幾隻蝦，在大盤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少。
趙明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。
第三章 暗流涌動
餐桌上突然安靜下來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盤蝦和徐梅之間來回移動。
徐梅感到臉上一陣發熱：「我，我以為夠了......」
趙明急忙打斷：「蝦只是點綴，主要是吃個味道。媽血壓高，海鮮少吃為好。」
婆婆卻皺起眉頭：「我什麼時候血壓高了？小明你不知道我最愛吃蝦嗎？」
劉芬輕笑一聲，聲音刺耳：「是啊，上次在我家，媽一人吃了大半盤呢。」
徐梅低下頭，手指在桌下絞在一起。她感到趙明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刺在她身上。
「對不起媽，是我考慮不周。」她小聲說。
趙強打圓場：「沒事沒事，菜這麼多，都吃飽了。這蝦味道確實好，品質不錯吧？不便宜？」
最後一句話是問徐梅的，她支吾著不知如何回答。
趙明趕緊接話：「當然，挑的最新鮮的。媽過壽，怎麼能省錢。」
徐梅心裡一陣發涼。趙明明明知道這些蝦是市場上最便宜的那種，大小不一，還有些不新鮮，她挑了好久才選出這些能上桌的。
婆婆似乎滿意了這個答案，轉而稱讚湯好喝：「這冬瓜湯清淡但入味，梅梅手藝有長進。」
徐梅勉強笑了笑，心裡卻七上八下。那湯之所以入味，是因為她偷偷加了不少味精和雞湯精。
餐桌上恢復了熱鬧，大家繼續吃菜聊天。徐梅稍稍鬆了口氣，但注意到劉芬不時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。
飯後，徐梅起身收拾碗筷，趙婷也來幫忙。兩人在廚房裡洗碗時，趙婷突然問：「嫂子，這些菜......真的都是你做的？」
徐梅手一抖，差點摔了盤子：「當然，怎麼了？」
「沒什麼，就是覺得有些菜的風格不太一樣。」趙婷若有所思，「那盤紅燒肉，看起來像是我婆婆常做的那種素食齋菜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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