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子房裡，婆婆懷抱著一個紅彤彤的嬰兒，臉上是得意的笑。我看著這個比我小二十多歲的「小叔子」，只覺得荒謬至極。
「薇薇，媽現在身體虛弱，陳斌工作忙，家裡總得有人照顧。」 婆婆語氣很輕，眼神卻帶著命令。
下一秒，我那結婚僅兩年的丈夫陳斌，走過來攬著我的肩，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語氣開口：「老婆，你把工作辭了吧，回家伺候媽坐月子。反正你那點工資，也……」
我猛地推開他，心臟像被冰錐刺穿。我看著他那張愚孝又自私的臉，笑了。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伺候？辭職？我拿出手機，打開銀行APP，20萬存款的截圖甩在他臉上。
「我們離婚。」
01
我叫林薇，今年二十八歲，在一線城市一家網際網路公司擔任運營主管。工作穩定，收入不菲。
但在婆婆眼裡，我的所有成就都不值一提，因為我沒有生孩子。
結婚兩年，婆婆催生的頻率比鬧鐘還准。
「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傳宗接代，事業再好有什麼用？還不是給別人打工？」 這是她每次飯桌上的經典開場白。
我習慣了左耳進右耳出，陳斌也總是和稀泥：「媽，我們順其自然。」 他的順其自然，就是讓我自己去應對婆婆的狂轟濫炸。
直到半年前，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砸了下來：婆婆懷孕了。
當時我正因為一個項目熬夜到凌晨，回到家時，陳斌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婆婆下樓。婆婆臉色有些蒼白，但眼神里充滿了興奮。
「薇薇啊，你回來得正好！」 婆婆一看到我，聲音都高了八度，「我肚子裡這個，可是陳家的希望！」
我愣在原地，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婆婆今年已經四十八歲，早過了生育的最佳年齡。她一直嚷嚷著要抱孫子，可這孫子，怎麼從她肚子裡冒出來了？
陳斌見我發愣，趕緊解釋：「媽說，既然我們倆不急，她就自己先生一個，免得陳家斷了香火。」
我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。這哪裡是生孩子？這是對我婚姻的赤裸裸的挑釁，對我作為一個兒媳和妻子的否定。
「媽，您這個年齡，懷孕很危險的，醫生怎麼說？」 我努力保持著冷靜。
婆婆立刻不高興了：「怎麼？你盼著我不好是吧？我是高齡產婦怎麼了？以前哪個女人不是生一大堆？醫生說我身體素質好著呢！」
從那天起，家裡的氣氛徹底變了。
婆婆成了絕對的中心，陳斌對她言聽計從，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。我的地位，直線下降。
以前，我只是一個「不生蛋」的兒媳。現在，我成了伺候太后的「老宮女」。
家裡的飯菜必須清淡，油煙味不能重，我每天下班回家累得半死，還得負責洗碗拖地，因為婆婆「身子重，不能勞累」。
有一次，我加班到晚上十點才回來，累得連話都不想說。陳斌正坐在沙發上打遊戲，看到我回來，頭都沒抬。
「老婆，你把媽燉的燕窩熱一下，她睡前要喝。」
我站在門口，壓抑著怒火：「陳斌，我今天工作了十五個小時，我真的很累。」
陳斌放下手柄，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滿：「林薇，你怎麼這麼不懂事？媽懷著孩子，你累一點怎麼了？她才是最辛苦的！」
我深吸一口氣：「她辛苦，我理解，但那是她的選擇。她生這個孩子，問過我的意見嗎？」
「你這話什麼意思？」 陳斌的語氣立刻冷了下來，「她是我們陳家的長輩，她生孩子，是給我們家添丁，你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？」
那一刻，我意識到，我和陳斌之間，隔著的不是一個婆婆，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三觀。在他眼裡，家庭的責任永遠大於我的個人感受，而這個家庭的責任，就是無限度地為他的原生家庭服務。
我沒有再爭辯，只是在心裡，悄悄地拉開了距離。
我開始減少在家的逗留時間，工作之餘，我報了瑜伽課，周末和朋友出去旅行。我將所有的精力重新聚焦到自己的事業上。
我必須要找到支撐自己的力量，因為我預感到，更大的風暴，正在醞釀。
02
孕期到了後期，婆婆的身體狀態開始出現波動。這讓陳斌更加緊張，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母親身上，對我幾乎是視而不見。
我感到自己在家中成了一個透明人，或者說，一個隨時待命的保姆。
婆婆開始頻繁地提出各種無理要求。
「薇薇，我的腿抽筋了，你幫我揉揉。」 「薇薇，我想吃城西那家百年老店的糕點，你下班繞路去買。」 「薇薇，醫生說要多散步，你陪我下去走走，陳斌走得太快了。」
起初，我念在她是長輩、又是高齡產婦，能幫就幫。但漸漸地，我發現這成了一種習慣性的壓榨。
有一次，我正在開一個重要的線上會議，耳機戴著，電腦螢幕上是十幾位高層領導。婆婆突然闖了進來，大聲喊著：「林薇，你幫我找一下我的按摩儀，我肚子又開始緊了！」
我趕緊按下靜音鍵，壓低聲音：「媽，我在開會，很重要，您等我五分鐘。」
婆婆根本不理會我的窘迫，她看到我桌上的水杯空了，立刻炸了鍋：「開會？開什麼會比我重要？你連給我倒杯水的時間都沒有嗎？你這個兒媳婦是怎麼當的？我懷的可是你小叔子！」
會議室里一片寂靜。雖然我按了靜音，但領導們從我的表情和婆婆的音量，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把電腦螢幕轉向牆壁，起身，給婆婆倒了水，找出按摩儀。
等我回到電腦前時，我的直屬上司發來了私聊：「林薇，家庭問題如果不能解決，會嚴重影響工作效率。這個季度末，我需要看到你的調整。」
我明白，這是警告。
我把這件事告訴陳斌，希望他能和婆婆溝通，給我留出必要的私人空間和工作環境。
陳斌聽完，卻皺起了眉頭：「林薇，你是不是太計較了？媽都快生了，你不能體諒一下她嗎？她現在情緒敏感，你還計較這些小事？」
「小事？」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「我的事業不是小事！那是我的價值，我的收入！」
「你的價值？你一個月拿多少錢？媽生了孩子，以後家裡開銷會更大，你那點錢能幹什麼？你現在最應該做的，是照顧好媽，讓她順利把孩子生下來！」
我徹底無言以對。原來在他心裡，我的價值，就是那點微薄的收入，和隨時可以被犧牲的「伺候」能力。
我決定不再期待陳斌的理解。
我開始調整我的策略。我不再正面衝突，而是用「請假」、「加班」等理由，減少和婆婆的接觸。
我把家裡的家務外包給了小時工，並告訴陳斌：「媽需要休息，我也需要工作，小時工更專業，費用我們平攤。」
陳斌立刻拒絕：「請小時工？浪費錢！你不是在家嗎？這些活你做不就好了？」
「我不在家，我每天加班。」 我斬釘截鐵。
最終，為了避免婆婆發脾氣影響胎兒，陳斌不情不願地承擔了小時工的費用。但我也知道，這筆帳，他一定會算到我頭上。
日子在壓抑和摩擦中流逝。
終於，在婆婆預產期的前一周，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——我被公司通知，可以去參加一個為期三個月的海外培訓項目，如果順利通過，回來就能晉升為部門總監。
這是我夢寐以求的機會！我興奮地告訴陳斌。
「海外培訓？總監？」 陳斌看著我的眼神，像在看一個瘋子。
「對啊！如果能拿到這個職位，我的年薪會翻倍！」 我期待著他能為我高興。
陳斌臉色鐵青，他一把將我拉到臥室，壓低聲音，語氣里充滿了指責：「林薇，你是不是故意的？媽馬上就要生了，你現在跑去海外？你有沒有一點良心？」
「我為了這個項目準備了半年！這是我的事業！」 我感到憤怒。
「事業？你的事業能比得上我媽和肚子裡的孩子重要嗎？」 陳斌咆哮著，「你現在必須把那個培訓推掉！媽生完孩子，誰來伺候月子？誰來照顧她？你一個兒媳婦，這是你的責任！」
他的「責任」二字，像一把刀，徹底割裂了我們之間最後的一點溫情。我看著他，忽然覺得無比陌生。
03
婆婆最終被推進了產房。我和陳斌在外面焦急地等待。
與其說焦急，不如說我是在等待一個判決。這個孩子的出生，對我而言，意味著婚姻的徹底變質。
「陳斌，我跟你再說一次，海外培訓的事，我不會推掉。」 我在走廊上，冷靜地對他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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