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83歲生日我沒到場,半夜接到大哥電話,我瞬間淚崩了
"小雪,媽走了。"凌晨兩點,大哥的哭聲從電話里傳來,我手裡的聽筒差點掉到地上。
那一刻,我才想起母親今年的生日,我因為要見客戶沒有回家。
三個月來,我用各種藉口推脫回家,總以為來日方長。
直到失去才明白,有些等待,一旦錯過就是永遠。
01
那是1985年的臘月二十三,小年夜。
東北的冬天來得格外早,雪花從十月就開始飄,到了臘月更是厚得沒過腳踝。
母親坐在炕頭,手裡拿著那把紅色塑料梳子,一下一下地梳著花白的頭髮。

那把梳子是我三年前從省城帶回來的,在百貨大樓花了一塊二毛錢買的。
母親總說這梳子好,梳起頭髮來順滑,不像以前的木梳子會掛頭髮。
"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。"母親對著鏡子說,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大哥建國坐在炕沿上,正用鉗子夾著煤球往爐子裡添。
爐火燒得旺,整個屋子都暖洋洋的,牆上貼著的年畫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喜慶。
"媽,小雪說她明天回不來了,廠里要加班趕訂單。"大哥的聲音有些僵硬。
母親的手頓了一下,梳子停在半空中。
"她電話里是這麼說的?"
"嗯,說廠里的紡織機壞了兩台,工人們都要輪班修理。"
大哥撒了謊。
實際上,我在電話里說的是:"大哥,我真的走不開,這邊有個重要的客戶要見面,關係到明年的訂單。"
我在省城的紡織廠當銷售員,每個月能掙98塊錢,在家裡算是最有出息的。
母親繼續梳頭,動作比剛才更加緩慢。
"那就算了,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日子。"
大哥起身走向廚房,開始準備晚飯。

他從菜窖里拿出白菜和土豆,這是冬天最常見的菜。
還有一小塊豬肉,是昨天託人從供銷社買來的,花了三塊錢。
母親說要給我留著,等我回來再吃。
但我已經三個月沒回家了。
大哥切菜的動作很輕,怕吵到正在午睡的父親。
父親去年秋天摔了一跤,腰就不好了,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炕上躺著。
家裡的重擔全壓在大哥身上,他既要照顧父母,又要維持一家人的生計。
大哥在村裡的磚瓦廠幹活,每天搬磚碼垛,一個月能掙45塊錢。
這在村裡已經算不錯的收入了。
但要養活四口人,還要給父親買藥,日子過得緊巴巴的。
母親梳完頭,把梳子放回梳妝檯上。
那是一個很簡單的梳妝檯,就是一塊木板釘在牆上,上面放著一面小鏡子。
鏡子的邊角已經發黑,映出的人影有些模糊。
"建國,你說小雪是不是不願意回來?"母親突然問道。
大哥的手一抖,差點切到手指。
"媽,你想什麼呢,小雪工作忙,她也是沒辦法。"
"可是中秋節她也沒回來,說是要出差。"
"國慶節也沒回來,說是要培訓。"
"現在連我生日也不回來了。"
母親的聲音越來越小,最後幾乎聽不見了。
大哥放下菜刀,走到母親身邊坐下。
"媽,小雪心裡有你,她上個月還寄了20塊錢回來呢。"
"錢能當什麼用?"母親搖搖頭,"我要的不是錢,我要的是人回來。"
屋外的風越刮越大,呼呼地響著。
雪花打在窗戶上,發出細碎的聲音。
這是東北冬天特有的聲音,聽起來既寂寞又溫暖。
02
第二天是母親的生日。
早上醒來,母親穿上了那件深藍色的棉襖,這是她最好的衣服。
大哥一早就去了鎮上,買了一小塊生日蛋糕。
那是供銷社新開的糕點櫃檯,蛋糕是從縣城運來的,一小塊要五塊錢。
這相當於大哥三天的工資。
母親看著桌上的蛋糕,眼圈紅了。
"你花這冤枉錢幹什麼?"
"媽,今天是你生日,應該吃蛋糕的。"
大哥說著,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。
一共八十三根蠟燭,插得密密麻麻的,看起來有些滑稽。
"許個願吧,媽。"
母親閉上眼睛,雙手合十。
她許了什麼願,沒人知道。
但大哥知道,母親最大的願望就是全家團圓。
吃蛋糕的時候,父親也從炕上起來了。
他步履蹣跚,但還是堅持要坐到桌邊。
"老太婆,生日快樂。"父親的聲音很嘶啞。
這是他們結婚五十多年來,父親第一次對母親說生日快樂。
母親愣了一下,然後笑了。
那是我很久沒有見過的笑容,溫暖而滿足。

下午,鄰居王大娘過來串門。
她帶來了一袋子紅棗,說是給母親補身子的。
"你家小雪怎麼沒回來?"王大娘問。
母親的笑容瞬間僵住了。
"她工作忙,回不來。"
"哎呀,工作再忙也不能不回來給媽媽過生日啊。"
王大娘是個直性子,說話不知道輕重。
"她家二狗子上個月還從廣州回來呢,就為了給他媽過生日。"
"火車票花了三十多塊錢,也不心疼。"
母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。
大哥連忙打圓場:"王大娘,每家的情況不一樣,小雪她有她的難處。"
"什麼難處?"王大娘不依不饒,"還不是嫌棄家裡窮,不願意回來。"
"這種孩子,養了也是白養。"
母親再也忍不住了,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。
"你別說了!"大哥有些急了。
王大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,悻悻地離開了。
屋子裡又變得安靜下來。
母親坐在炕頭,一聲不吭地流淚。
大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,只能默默地收拾桌子。
那塊蛋糕只吃了一半,剩下的大哥小心翼翼地包起來,說是留著明天吃。
但他知道,母親恐怕再也不會碰那塊蛋糕了。
晚上,大哥打電話給我。
那時候村裡只有供銷社有電話,要排隊等著打。
電話接通後,大哥說:"小雪,媽今天過生日,你能不能跟她說幾句話?"
我正在和客戶吃飯,包間裡很吵,音響里放著鄧麗君的歌。
"大哥,我這邊有事,改天再說吧。"
"小雪,就幾句話,媽等了一天了。"
"我真的忙,你跟媽說,我過幾天就回去。"
我匆匆掛斷了電話。
大哥拿著聽筒,聽著裡面傳來的忙音,心裡五味雜陳。

回到家,母親還在等著。
"小雪說什麼了?"
"她說過幾天就回來。"
母親點點頭,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。
但大哥知道,這個"過幾天",可能永遠不會到來。
03
接下來的幾天,母親總是坐在窗邊,望著村口的小路。
每當有人經過,她都會探頭看看,是不是我回來了。
但每次都是失望。
大哥看在眼裡,心裡難受得很。
他知道母親在等什麼,但他也知道,這種等待可能永遠不會有結果。
臘月二十八,大哥又給我打了電話。
"小雪,過年了,你總該回來了吧?"
"大哥,我們廠里要值班,走不開。"